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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第1页)

  军器监向着北方遥遥拱手,正色道:“还望主事说明,此事在下亦需明禀陛下。”  “这是自然,一杆火绳铳,用工料合银七钱,贩至海外,价格不一,有铁的用铁、有银的用银,通常是三至十倍造价,这些燧发铳及火炮用料、我等军器局管事的俸禄、工匠的工钱,便是由这些火绳铳换来的。”  说着,关尊耳突然转头肃容对军器监问道:“关某还未问,不知陛下让监军至此,军器局应为阁下提供多少俸禄?”第一百六十七章军室  紫禁城,身着十二章纹袍的年轻身影走出铺设黄琉璃瓦顶的文华殿,张开手臂伸出长长的懒腰。  自在的动作才做出一半,恰逢经筵大典中为皇帝授课的一众老师出殿,万历连忙收敛姿态,端端正正给一众大臣行出礼来,众人先后行礼这才离去。  小皇帝张张手,动作顿在当空,发现自己没有了伸懒腰的意愿,索性摆了摆袖子,背着手向前走去。  “下午还要讲经,事不宜迟,把西班牙小厮给朕牵来,吩咐尚膳监把饭给朕送到军事室,各地军器监已将消息传回,今天中午在那吃。”  说着,小万历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王安,伸手便朝宦官腰间摸去,取出金镶玉怀表打开盖子瞄了一眼,表盘上用海外蓝色宝石写出十二地支,合上后随手一抛,转过身去。  仿佛这造自香山千户所的表就能自己飞回厚腰带里一般……事实上,它还真自己飞回去了。  “还有一个时辰,要抓紧时间了。”  身后揣好怀表的王安端着拂尘给了左右一个眼神,立即有二人分开一个去牵马一个去交待饭食,他则跟在万历身后亦步亦趋,小声提醒道:“爷爷用饭总用尚膳监,光禄寺卿该有意见了。”  “朕的百姓将米粮赋税奉公,各地军兵辛勤转运方至京师,叫他们做出那般腌臜玩意儿,光禄寺还有意见?”  “他没有意见。”小皇帝头都不带回的,背着手十二章纹袍下两条小短腿儿捣得飞快,说话也似不必经过思考一般:“朕知道饭菜已经做好,让人跟他说,朕体恤光禄寺职责辛苦,这只能由朕吃的饭菜就赏给他们了,让光禄勋全都给朕吃了,一点儿不许剩!”  光禄寺主官官员名为光禄寺卿,不过兴许是因宋元革鼎之际让一些传承断代,人们在各方面都会生出忆古情结,就像打不过蒙古人就会有书生翻找古代阵法,拿什么诸葛亮的八阵图迎敌之类的笑话时有发生。  在言辞称谓上,就更为明显了,一些重要官职用过去九卿称谓,如兵部尚书的敬称是大司马,光禄寺卿自然也是光禄勋。  皇帝的吃饭一直是由光禄寺准备的,尽管皇帝爱吃甜食,偶尔闯入甜食房带着弟弟连吃带拿,但正餐都是由光禄寺准备的。  传统即是如此,哪怕藩王出身的嘉靖与隆庆两个皇帝也不例外。  直到北洋在陈沐离开后真正融入大明朝廷当中,其下各部门直接面向朝廷,北洋医科院向皇帝贡上一份食谱。  这份食谱的来源于北洋出身各年龄段的旗军军粮供应,在李时珍的研究中,南北二洋旗军的身体条件比天下各个部队都要好上许多,最后发现这来源于独特的食谱搭配与适当训练。  急于讨好朝廷的程大位便将这份食谱贡给宫中,然后皇帝便吃上了北洋的军粮,这对从小到大吃的都是国营食堂光禄寺饭菜的万历皇帝来说,不亚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这世上民间的饭菜,竟然是这么好吃的吗?  小皇帝此后一段时间进入饕餮模式,一想到父皇与爷爷居然整天吃的都是光禄寺的东西,就令他无比痛心,誓要将世间美食一网打尽。  不过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北洋食堂的厨子在宫外直到尚膳监宦官,然后再由尚膳监的宦官在宫中制作。  不多时,宦官牵来万历皇帝口中的西班牙小厮,不用说,是一匹有安达卢西亚血统的灰毛黑斑点马,不过这个名字已经不是那么地准确,鬃毛有明显蒙古血统的斜刘海,但具备同样强悍的体魄。  跟西班牙小厮一同被牵来还有几匹军马,全是来自琼州马场优良育种,皇帝与宦官攀上马背,一路向乾清宫驰去。  皇帝的气质很大程度上会改变紫禁城的气质,嘉靖皇帝将紫禁城变成大道观,深受军事影响的万历皇帝则将紫禁城东边变成一座大军营,驻扎一千二百武宦官有事没事就把御马监外头空地用战壕垒得里三层外三层。  刨好了就填,填好了再刨。  抵达乾清宫,如今的万历明目张胆地在耳房外高悬军事室的牌匾,砸掉中间那层掩人耳目的夹墙,吃饭读书都在耳房,乾清宫的正殿倒除了睡觉外便仅承担个厕所的用处了。  太后与大臣对此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文臣与武臣中出了一个叛徒——这个叛徒一手缔造帝国巨大变革,还将原本属于文臣武臣合称相权的部分权力拱手交给君权。  一切都是从皇帝拥有自己的财产开始的,这确切追溯起来要从隆庆年作为开端,但隆庆皇帝不会花钱,都攒给朝着尚武大道跑步前进的万历皇帝,这位可是会花钱的主儿。  自个儿想干点啥,根本不用通过户部,直接取内币就把事干了。  四洋军府那么大一个香饽饽,六部趁陈沐走了争来抢去正夺着呢,就让皇帝直接派锦衣宦官把权搂到自己手里了。  乾清宫的耳房外,两名手持金瓜的大汉将军立在门前,他们身边另有一名插手而立的轻装武宦官,宦官腰间挂着手铳,但并没有铳子就火药。  火药悬在身旁大汉将军的腰间。  尚膳监的宦官已经带人捧着食盒等在外面了。  进入军事室,内里陈设照旧还是从陈沐南洋卫港家里搬来那堆东西,当然这几年万历在抢夺之道上也并非毫无建树——戚继光的甲、马芳的刀也先后加入万历的豪华收藏当中。  屋子角落还放了两门虎蹲炮,倒是正中间的桌案被撤掉,如今放在那的是万历舰的模型样船,甲板是桌面、艉楼当书架。  小皇帝在船舰前坐得端正,随手自艉楼取过几只信封,从中抽出文件拨了拨桅杆上的船帆,将信封中公文一一并排夹在帆骨上,敛起袖子将甲板清空,摆上两张白纸的同时自下层舷窗中抽出一支笔来在右手边架好。  做好准备工作,边抬眼看着船帆上各地军器监的公文,边对王安道:“上菜吧,把首帆往这边拨拨,离得远看不清了……朕的汉国都城叫人给端了?张鲸可别死外边了。”第一百六十八章诳人  “不够咸!”  小皇帝一手拿着筷子在甲板前吃着,左手大袖向上快敛到肩膀,手上捏着风干的牛肉干注视着船帆上的公文道:“是你们给朕拿的不是军粮,还是说你们的军粮做的不好?”  牛肉干放回食盘,小皇帝一脸的忧国忧民:“北洋一期辎重船回来的时候就说了,旗军对酱饼并不喜欢,如果要把牛肉干当作主食,要再咸些,医科院不是已经有研究了么,汗里面是有盐的,人身上盐跑了就得补。”  “上次朕着全甲跑了四里就受不了,身上汗冒如斗,像洗澡一般心跳得感觉都要驾崩了,饮两杯盐糖水才缓过来,朕的旗军纵横天下,鸟铳手都要背负至少三十六斤,那一天得出多少汗?”  王安垂首道:“回爷爷,这牛肉干是去年朝廷下令、今年口市上的新货,戚帅在蓟镇整军备战,塞外都督同知与百姓们心惊胆战,是不会依照军粮来做的,他们会担忧天军有了常备的军粮,要出塞打过去呢。”  说着,王安眯起眼睛笑得难得带上些紫禁城里少见的快意,道:“这可是近几十年头一遭!”  小皇帝倍儿骄傲地一扬头,揣手道:“那是自然!”  朝廷九边的扯着口子带着血,伤痕横七竖八,最要紧的是财政。  嘉靖年穷不穷?隆庆年穷不穷?那万历年呢?  小皇帝这会儿能拍着胸脯说:爷爷有的是钱!  骄傲归骄傲,抬手端碗呼噜了两口小米粥,把碗推到一边看了看又觉得可惜,捏筷子把碗底金州卫上贡的海参放嘴里嚼着,一推碗拿起笔边写边含糊不清地念叨道:“肉干太硬,着塞外顺义王及诸部都督同知,来年口市不准贡肉干,国朝缺牛,贡牛,朝廷将草料折布、绸、珍珠一并……不对。”  小皇帝将布、绸、珍珠划掉,噙着毛笔想了半天,接着边写边叨叨:“精织诸色棉布、上好苏杭表里绸缎、海外至宝珍珠一并抵价。”  这操作看得王安有些不明白,这些个名字在脑袋一直转,下意识问道:“陛下,这布与精织诸色棉布,有何分别?”  小皇帝听到说话,不自觉地挑起眼睛抿抿舌头,入口一片毛茸茸,皱起眉头气呼呼地看着手中毛笔,用鼻子狠狠喷出气来,抱怨道:“朕这小时候落下的毛病怕是好不了了——分别?分别可大了去啦!”  毛笔撂下,小万历扬扬下巴问道:“布是怎么来的?”  “织机织的。”  “嗯,现在你面前有两块布,一个的介绍是织机织的,另一个的介绍是苏氏七代织匠精造十二时辰织的精织诸色棉布,你觉得哪个贵一点?”  “感,感觉好像后边的贵一点?”王安脸上写满艰难,也不知道是小皇帝表述不清还是怎么回事,反正他觉得这两块布好像没什么区别:“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是后边贵一点。”  “这就对了。”  “布还是布、绸缎还是绸缎、珍珠也还是珍珠,况且君无戏言,口市上的布都是织户所出,大明的织户往上数七代是最少的,弄不好八代九代都是织户,但听起来会很好,一匹顶过去两匹别人是不是更喜欢?因为听起来很好。”  万历说着把眼前船帆朝着王安转过去,手指着夹在帆骨上的一页公文让他看着,道:“南直隶的船监送回的信,苏禄国的珍珠在扬州就是这么卖的,一个月只卖三十颗,品相还不怎么好。”  “但专门有人介绍,说这珠是去海数千里外苏禄国珠池腊月里采珠人入海采得,是苏禄王宫珍藏数十年的宝物,每月只有三十颗流传市面,剩下一半珠子都进贡给朕了——人们争相购买,每日价高者得,最便宜一颗都要五十两起,其实就是八九钱银的东西。”  王安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对万历问道:“陛下,南洋近一年都没有给宫中进贡珍珠了吧?这,这……”  小宦官知道陈沐爱财,可这种拿着皇帝诳人的法子,这是大罪。  小皇帝却满不在乎,摆手道:“说的是实话,珠子一半确实进贡给朕了,不过是苏禄刚平的时候,品相好的一次给朕进贡了好几千颗,数也数不过来,市面上卖的是另一半,这上面又没说珍珠是当月现采,也没说进贡给朕是月月进贡。”  而且最关键的是,腊月下珠池听起来好辛苦,可苏禄没有冬天啊!  “让朕统计一下,这月产燧发鸟铳百杆以下五省军器局有一百,一百三十二处;月产百杆以上的军器局有七、八、九,十一处;产量最高的是宣、北,是南洋卫军器局——一千一百四十杆?”  小万历也觉得南洋卫军器局的产量不正常,别的地方比如宣府,去年一年才产不到两千杆,北洋因为铁锭不够用去年才七百多杆,南洋卫军器局一个月就顶人家一年了?  又专门找出公文仔细看了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闹半天南洋卫军器局管的只有监督与组装,其他各个物件哪怕是一片小小的望山准星,都是别的地方造的。  南、北、福建、广东、宣大一月能造燧发铳六千余杆,这是各地都在造火绳鸟铳的情况,但南洋卫军器局就能出上千杆,把排第二的宣府甩开一大截,这种制造能力令小皇帝很是欣慰。  “你学着点,以后每月都这样统计,将五省军器局产量全部算下来,同样的还有去掉宣大加上浙江的船厂造船,他们的炮、甲各类,都做好统计,要让朕一看便知道情况。”  小皇帝对王安说着,心满意足地将船帆转到一边,道:“还有一件事要你做,找几个老实可靠、廉洁奉公的人,代朕出宫一趟,至各地采买冬衣五,算了买不起……先两万八千套吧。”  “然后拿朕的口谕与冬衣去宣大,在万全都司五个卫,把冬衣代朕分发下去,冬天要来了,朕发内币犒劳军士,让他们安心戍边。”  “朝廷发的冬衣,他们敢上下贪墨,发不到朕的旗军手上;你派人记得,要手把手发到旗军手上,外人贪墨,军法从事;你们贪墨,四军府军法怎么说来着?对,念在初犯,留个全尸。”第一百六十九章腾骧  在万历六年的秋天,北洋第五期步兵应募投入位于天津的新兵训练,皇帝同样打算派出二十四名锦衣卫官、四十八名带刀官、一百四十八名武宦官,在三十万京军中编练属于自己的皇室精锐。  小皇帝已不满足于仅仅操练武宦官了。  年少的统治者目标非常明确——四卫营。  四卫营本属天子亲军,但土木堡精锐丧尽,余下的亲军也同普通各卫毫无区别,归属兵部管理、受御马监管辖,天子已无权插手。  不过当下却是极好的契机。  契机是由万历亲手创造出来的,为此他在朝议时多次借即将大婚与潞王的事向各部无理取闹,如果他什么都没有,也许结果也只是无理取闹而已,但他有钱。  很有钱。  比方说对付户部,他在今年灯会时斥资四十万两将东华门外的灯市上所有珍宝一网打尽,然后对户部说:朕要大婚,户部要给朕买宝贝。  别说户部不会给他买,就算户部真想买都买不到。  皇帝假装自己很生气,好说歹说,户部算是凑出一点儿器物珠宝,皇帝假装自己很不满。  然后举起黑锅砸向礼部:潞王要大婚、要就藩,你们看着办。  京城市集整整俩月连匹像样的绸缎都买不着,你指望礼部怎么做?  他就这样用半年时间把六部折腾个遍,最后才向兵部露出自己的小獠牙,事情反倒是最容易解决的:“这么些年过去,京营练的实在不怎么样,今后除了蓟镇,三十万京军由朕来练。”  傻子才会同意,三十万军队给还没成年的皇帝练去,那不得疯了?  然后他才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那就左右腾骧卫吧,两个卫的人都空了,到现在还没补齐,这总行吧?”  兵部能说什么?根内阁、司礼监一合计,没准手上拿着兵皇帝就消停了,何况调拨军械也有户部的事,事务繁杂之下故有系统不会因皇帝有权就能为所欲为,满朝文武都认为天子少年心性过几个月就烦了。  这下可好,左右腾骧的人事、财权、粮饷一下全由小皇帝指挥了。  事实证明天子有权还是会受到牵制,但如果还有钱的话就不一样了。  然后,然后兵部就收到一笔来自内库的款项,这笔款子不经户部,巨达十三万四千两白银,重逾万斤的白银用二十六匹高头大马拉着走金水桥运抵兵部大门口。  拉车的是御马监养的高头战马,驾车的是宫廷内卫金甲大汉将军,车上放的箱子里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白银大锭,百两一块,锭底还有宫内新打的印记,就算是兵部吏员都没见过这阵仗。  领头的是年轻的锦衣佥事骆思恭,笑脸迎人,办事却不留情面,就一个事:“在下奉皇命而来,两卫满编军械,陛下已出好单子,款子就在外头,还望兵部尽快将兵器甲械运往东大营。”  谨遵皇命的锦衣佥事还不忘给诧异皇帝未经户部哪儿来这么多钱的诸多吏员面前依照皇帝的意思补上一刀:“还有粮草也要准备了,白银宫里正在铸,明日骆某再来将粮单奉上。”  等消息传回户部,所有人才仿佛如梦初醒——皇帝不但有钱,而且比他们想象中有钱的多。  在深居紫禁城的万历皇帝眼中,军国要政像一场游戏。  其实小皇帝也认输了,他除了调皮捣蛋基本上不过问正事,这就是他在权衡自身才能与认知后对朝廷的让步。  明朝的官僚系统太过成熟,各部门相互注重制衡,让皇帝不论想做什么都无法直接贯彻——受阻的不单单是皇帝,这也并非是所谓文管集团对皇权的对抗,实际上在这套规矩下,所有人都会受到牵制。  武臣如此、文臣如此,皇帝,自然也是如此。  纵然小皇帝有再强烈的雄心壮志,也只能从些细微末节去试探。  但从小看数据长大的万历至今最大的优点不是别的,他对数据特别敏感,不会因前进太难而不做,他会慢慢往前走。  骆思恭从兵部回还,才刚走到太和门,远远就瞧见一团紫色翘首以望,不用说,宫内像这么大个儿的身影除了皇帝本人,没人能走出如此大摇大摆的感觉。  离近了,小万历今天穿的是一身常服,长袍主紫色,肩扛日月前胸后背及上臂各有盘龙,这件衣服也被称作四团龙袍。  “兵部怎么说?”  骆思恭的身型不算魁梧,但比万历高些,小皇帝忍不住心头急切脱口而出,连忙左右看看对其招手道:“走走走,去朕的军事室。”  说罢便大摇大摆地朝北走去。  骆思恭在其后跟随,看着皇帝的行走仪态,抿着嘴一声不吭。  紫禁城就这点儿好,和宫外不一样,在这儿就算扬着脸看云走路都不会撞到什么,宽敞!  瞧瞧这在紫禁城里长大的小孩儿,就是跟隆庆爷不一样!  什么?嘉靖爷?道君皇帝出门还要走路?那不得飞?  好不容易看着皇帝走进军事室,骆思恭还来不及欣赏着审美诡异的乾清宫耳房,便见小皇帝转头紧张兮兮道:“把门关好,你们两个出去守着,隔墙有耳!”  说真的,骆思恭看皇帝这种极强的保密意识,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出言提醒了:隔壁可是寝宫,这要是都隔墙有耳,皇帝你夜里不害怕么?  一张公文拍在造型奇异的船桌上,小皇帝指着公文对骆思恭道:“来,你给朕算算,这些军械,够不够一千户用,一年全用坏合适不合适?”  骆思恭只是扫了一眼公文,便觉得头大如斗,这……这哪儿跟哪啊!  一千四百四十杆燧发鸟铳、一百一十杆杀将铳、三十三万八千八百颗铅子。  十八门二斤镇朔炮、一千八百颗炮弹、一万零六百斤火药。  二百八十八副八联装神威机关箭、八百四十颗掌心雷。  还有那多出正常卫军营兵所需双倍的兵甲、战马、马车。  “陛下,这就是算上备用,都已经够两个千户装备了,而且火器极多,最少能用三年,至多补补弹药就够了。”骆思恭拱手肃容道:“再多,肯定是有人贪墨!”  这个回答令小皇帝不太开心,他瘪着嘴顿了顿,最后不甘地挥手道:“算啦,你都能看出来,兵部那帮人肯定也能看出来。”  “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就是你的上官刘守有也不能说,知道吗。”小万历虎着脸道:“朕要的就是四个卫的军械!”第一百七十章痒痒  皇帝这是要私藏甲械?  骆思恭总觉得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词有什么不对。  看着满面迷茫的锦衣佥事,小皇帝露出自以为高深莫测的笑容。  骆思恭想了又想,对皇帝问道:“陛下,臣斗胆一问,陛下练腾骧左右卫,是要他们做什么?”  他打算劝劝皇帝,作为世代深受皇恩的世袭锦衣卫官,他认为自己有义务制止皇帝这种荒唐的举动,眼下天下各省持续数年的卫军革弊接近尾声,越来越多出身讲武堂的将官调入各地,各地军队都在大量补充新式火器。  尤其是铳炮这两样,有些卫所资财、人脉不足,甚至鸟铳手都不要铠甲也要将鸟铳备足,这东西是大缺口,皇帝狮子大张口一次就要管兵部调来一万余杆鸟铳,这批兵器腾骧二卫肯定用不完。  与其让兵器落在库房里吃灰,还不如让其他短缺军械的卫所尽快将兵器补上。  关键在任何人眼中,腾骧左右卫都是不会离开北京外出作战的部队,就是装备再精良又有什么用呢?  小皇帝颇为赞许地抬抬手,示意骆思恭问到点上了,他开口道:“做什么,自然是要远征塞外。”  关于腾骧左右卫的事他都想好了。  兵部与内阁同意让他统帅这两个卫,但兵力太少,有悖于小万历的宏伟蓝图。  在他眼中,北部边境的局势应该像现在这样,有大量常备军、有一部分精锐、还要有一支在战争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主力军队。  过去这三样由卫所军、营募兵、将领家丁,但在皇帝眼中,应该是卫所军营募兵、将领家丁与他的亲军。  要想达成这一目的,一万人是不够的,至少要有两万。  他只有两个卫,如何会有两万军队?  预备队,像北洋练兵一样,每时每刻都有一卫练成、一卫在练成中。  将这种情况照搬到刚刚进入募兵环节的腾骧左右卫,便是同时训练,两个正卫、两个预备卫。  反正他养得起,再说也没人说过卫所不能有预备队。  只是没人能这么干罢了。  可万历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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