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小说

第10章（第1页）

破云梭，这艘曾代表云岚宗威严、承载着剿灭邪魔使命的战争巨舟，此刻已沦为漂浮在焚天崖外罡风中的巨大棺椁。银灰色的船体布满焦黑与裂痕，巨大的豁口处熔化的金属如同凝固的血泪。甲板上，粘稠的鲜血汇成溪流，顺着船体边缘滴落，在呼啸的风中拉出暗红的丝线。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混杂着煞火焚灭后的焦糊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单方面的屠杀已然结束。

焚天盟的凶徒们如同饱食后的鬣狗，带着满足的残忍，在尸堆中穿梭，搜刮着战利品。灵器、丹药、储物袋…一切有价值的东西被迅速剥离。对于云岚宗弟子的尸体，他们没有任何怜悯，只有处理“材料”般的漠然。偶尔有尚未断气的发出微弱呻吟，立刻便会被一刀枭首，彻底了结。

影枭的身影如同鬼魅，无声地指挥着清理战场。他的目光偶尔扫过船首那道如标枪般挺立的玄黑背影，眼底深处是压抑不住的狂热与敬畏。盟主…已非人！是行走世间的毁灭魔神！

厉无咎立于船首，龙骨刀斜指下方翻滚的云海，刀尖一滴粘稠的暗红血液缓缓滑落。他周身散发的深渊般压迫感非但没有因大战而减弱，反而愈发内敛，如同风暴过后的死寂海面，酝酿着更恐怖的暗流。吞噬了周正阳大半修为和生命精华，自爆刀芒的反噬早已修复，甚至那属于金丹大圆满修士的磅礴土行灵力，此刻正被他体内的焚天熔炉疯狂炼化、提纯，与魔龙逆鳞的本源力量进一步融合。

“主上。”影枭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厉无咎身后，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极致的恭敬，“战场清理完毕。云岚宗弟子一百零七人，尽诛！包括金丹后期玉磬，形神俱灭！金丹大圆满周正阳，修为尽废，根基摧毁，已成废人，只剩一口气吊着。元婴投影枯木尊者，确认破灭，残留神念被龙骨刀吞噬，无信息传回。”他顿了顿，补充道，“破云梭主体结构尚存，核心驱动法阵受损约三成，修复后，可为焚天盟所用！”

“很好。”厉无咎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喜怒。他缓缓收回指向云海的长刀，刀身漆黑如墨，血纹内敛，唯有刀柄那颗魔龙之瞳般的暗红宝石，幽光流转，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云岚宗的愚蠢。

他的目光扫过甲板尽头，那里，一个被粗大玄铁锁链捆成粽子、气息奄奄如同破麻袋般的身影，正是周正阳。曾经威严的戒律堂首座，此刻浑身骨骼尽碎，丹田气海如同漏风的破口袋，一丝微弱的灵力也提不起来，脸上只有死灰般的绝望和对无尽痛苦的麻木。两名浑身浴血、煞气腾腾的刑堂弟子如同拖死狗般将他拽起。

“带他过来。”厉无咎漠然道。

周正阳被粗暴地拖到船首，扔在厉无咎脚下冰冷的甲板上。他艰难地抬起头，浑浊涣散的目光触及那双俯瞰他的、毫无人类情感的暗金漩涡瞳孔时，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周正阳。”厉无咎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刺入周正阳的灵魂，“清漪峰上，你假仁假义，颠倒黑白，一掌断我姐生机时，可曾想过今日？”

周正阳瞳孔猛地收缩，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呜咽。

“陆沉舟为护我，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之时，你心中，可有一丝愧悔？”厉无咎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在陈述事实。

周正阳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中除了恐惧，竟真的浮现出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瞬间又被无边的绝望淹没。

“现在，你云岚宗百名精锐弟子，因你等贪婪愚蠢，尽成我焚天盟儿郎刀下亡魂，元婴投影亦成飞灰…”厉无咎微微俯身，暗金色的瞳孔近距离地锁定周正阳，“告诉我，你心中，是何滋味？”

周正阳张大了嘴，如同离水的鱼，剧烈喘息着，浑浊的老泪混合着血水从眼角滑落。是悔恨？是恐惧？是怨毒？或许都有，但最终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碾碎、连灵魂都失去支撑的空洞。

厉无咎直起身，不再看他一眼。那空洞的眼神，比任何咆哮诅咒都更让他满意。碾碎敌人的希望，践踏其尊严，使其在绝望中沉沦，比一刀杀了，更符合焚天的意志。

“主上，如何处置？”影枭沉声问道。

“钉在焚天崖‘戮罪柱’上。”厉无咎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以云岚宗戒律堂首座之血，祭我姐厉清漪！祭陆沉舟！祭所有被云岚宗污蔑、残害的亡魂！让他的哀嚎，响彻焚天崖三日！三日后，若还有气，投入血炼窟，为焚天血池添一捧薪柴！”

“遵命！”影枭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挥手示意刑堂弟子执行。

“不…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周正阳似乎听懂了判决，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凄厉绝望的哀嚎。被钉在戮罪柱上，受罡风蚀骨、煞火焚魂之苦，那将是比地狱更可怕的折磨！然而，他的哀求只换来刑堂弟子更粗暴的拖拽。

厉无咎的目光越过惨叫的周正阳，投向焚天崖顶。凌霜不知何时已站在崖边，清冷的眸子隔着遥远的距离望向他。她脸色依旧苍白，但强行压制反噬的气息似乎稳定了一些。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凌霜的眼中，有震撼，有复杂，最终化为一片沉寂的冰寒。她知道，厉无咎选择的道路，已无回头可能。她微微颔首，身形隐没在崖顶的阴影中。

厉无咎收回目光，转向影枭，声音斩钉截铁：“传令！”

“焚天盟所有堂口，战堂、血煞堂、刑堂、影堂…全员集结！一炷香内，于此破云梭上待命！”

“所有资源，倾库而出！丹药、灵石、符箓…尽数分发！”

“目标——”厉无咎的龙骨刀再次抬起，这一次，刀锋直指南方天际，那个代表着云岚宗山门的方向！暗金色的瞳孔中，那点血色寒芒如同地狱深渊睁开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