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漂亮的女明星被人群簇拥着,好多粉丝举着她的名字牌,光鲜亮丽,闪闪发光。“给你取明宜这两个字好不好?湖山宜雨亦宜晴,春色茏葱秋月明。正好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春天,你来家里是在秋天。”在这一瞬间,一道温柔的女声像一束光,照了过来。“我和你…爸爸,希望你无论在什么境遇,都心向美好和光明,一生平安顺遂。”“你这成绩呀,再冲一把,清北肯定没有问题。”耳边多了一声微微叹息,在沉默了许久后,威严的男声叮嘱,“但是你喜欢就做吧,不过…我们都是支持你的。”“Ji…姐…m…姐姐。”奶呼呼的声音咬词不清。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蹒跚学步,努力走向她的小影子。心软成了一片又一片,却在伸出手的时候,她看见小影子被人抱走了,然后,是三个人其乐融融坐在沙发上,笑成一团的场景……周围所有的景色都在流逝,有什么轰然崩塌了,她看着所有的身影都在和她渐行渐远,抓不住也留不住。再最后的最后,她看见了一双眼睛,偷走了漫空的星星,盛满闪烁的银河,泛着像是错觉一样的清光。——叶明宜头疼欲裂的醒来,明明沉沉睡了一觉,她仍然觉得自己无比的疲惫。知觉一点点恢复时,她又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梦中最后她看到的那一双眼睛,缓慢的,原本模糊断了线的思绪,全都清晰了。最后的意识停留是在…天台?在转身后,她意外地发现孟谨礼没有离开,她没有不知所措,也没有再去冷声驱逐,因为她突然觉得自己非常的累,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连说话的气也提不起来。太累了,腿软,只希望下一秒,她能躺在家里的床上。朦朦胧胧间,男人深邃英挺的五官在眼前无限放大,今晚,他在她的眼睛里,终于是清晰的。她最后一个念头是…孟谨礼,也会红眼睛吗?全部想起来了之后,心口处又泛起了胀胀的酸涩感,手指下意识想攥紧。忽的,她呆愣住了。不只是因为她的手正被人握紧在手心,也因为,四周的环境很陌生,这个房间,她无比确定自己是第一次来。不属于她的温度隐秘的同她做着热量交换。手被人非常具有安全感地全部包裹着,温暖地陷在料子绵软的枕边。包裹着她的那只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筋骨分明,指骨微微凸起,因为抓她抓得很紧,白皙的肌肤下,性感的青筋顺着手背蜿蜒,直到没入解开的袖口。眸光轻闪,她的眼神顺着手,一寸一寸向旁边偏移着,然后,长久地怔住。孟谨礼趴在床边,从窗缝照进的光,在他脸庞勾勒着明暗交错的光影,他仍旧穿着昨天的衣服,一只胳膊垫在脸侧,一只手握着她,以非常别扭的姿势入睡。不知道是不是和她一样,也没有休息好。此时此刻,他摘掉了眼镜,眉骨微微拧着,细长的睫毛掩住了眼下淡淡的乌青,高挺鼻梁下,嘴唇轻抿着,而下颌处生出了肉眼可见的胡茬。她很少有机会看见他睡着的样子,大多数时间里,她醒来时,他都已经醒了。一觉之后,她现在是真正的冷静了。苏黎世分别时,他好像说,是要去参加妹妹的婚礼,去四天?现在提前回来,是因为…她?眼睫极快地颤了颤,快要和乱掉的心跳同频,鼻尖更是充斥着男人身上的味道。她枕着的,躺着的,甚至盖在身上的,都被这股味道沾染。支起身子,时间静止了三秒。这里,是孟谨礼的房间,她正躺在他的床上。灼热的体温无时无刻不把她覆住,有一股电流在她的身体里不断乱窜着。脑中又开始稠稠糊糊。刹那,她忽然想起了,她还没有回消息?!察觉到任性的代价,叶明宜深吸一口气,一边找着自己的手机,一边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太难了,孟谨礼实在把她握得太紧了,生怕她会跑走一样。四下很静,能听见轻轻的呼吸声。蹙着眉心,叶明宜高高抬着胳膊,小心翼翼地抽着自己手,男人的睫毛突然动了动,她犹豫着,挣脱的动作也停了一秒。她的本愿并非是要吵到他,可是,手被他这么握着,也太不自在了。亲密地握着。又是这样,在她说了那些拒绝的话语,决绝地把他推开之后,他又会拉扯着朝前,不管不顾地把还不容易退开的距离缩回去。“你醒了,身体怎么样?”男人沙哑的声音,透着很重的疲惫。叶明宜闻声缓慢地向上撩起了眼睫,直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孟谨礼醒了。他缓缓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未散尽的困意,很快又变得清醒。“昨晚你晕倒了,我自作主张把你带到了这儿,医生看过了,说你精神状态不好,身体疲劳超过了负荷,导致晕厥。”叶明宜反应了几秒,抿了抿唇,极快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谢谢。”男人纹丝未动,不顾自己的衬衣早已褶皱,依旧握着她,甚至力气重了许多。他以极其别扭的姿势帮她拿了摆在床头的手机,并单手戴上了眼镜。“你晕倒后,楚文婧打来了一通电话,我帮你接的,也请你原谅我,自作主张,代你向她报了平安。”孟谨礼望着她,声音放得很轻。窗帘没有拉开,灯也没有开,房间一片昏暗只有丝缕碎光。被炙热的视线盯得不自然,叶明宜拿过手机,又抽了抽自己的手,强调:“你先放开我。”“放开后你会走吗?”孟谨礼垂落了眼睫,沉沉地反问,又像想到了什么,嘴角动了动,声音压得很低,温柔中含着执拗,“昨晚,是你握住我的。”第74章他…怎么这样?在天台,她在他怀里晕倒,闭着眼睛,脆弱得像一首飘渺哀婉的词。整个人轻得和纸片一样,甚至和前些年比起来又瘦了不少,他好不容易喂圆了点的下颌又变得尖尖的。不论他怎么叮嘱,她都不爱听。私心让他把她抱回了私人住所,匆忙唤了家庭医生来,等输完液,已经是后半夜。她晚上睡得很不安稳,盖着被子一直在发抖,一米六八的身高,在他的床上蜷成了小小一团,手指死死捏着怀里的被角。啜泣着,哪怕是在梦里“…叶小姐会这个样子,是长期处于压抑状态,且在现实生活中未完全释放,您放心…”这是医生给出的诊断。听着细细的呜咽声,他根本放心不下。环境昏暗,床上人的发丝胡乱黏在脸颊边,源源不断的泪水从眼角沁出,可怜得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也像极了那只在盒子里,冻僵了身子的小鹦鹉,一样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牵扯着自以为的冷硬心肠,无声留下一个柔软的印记。知道湿着睡觉会难受,他轻轻抚着她的肩膀安慰,一边用毛巾沾了水为她擦拭脸颊,而她如同一个小孩子呓语着,剥掉了坚硬的外壳,无措地蹭着他的手,完全依赖地靠着他。抓住他的手,和抓住波涛汹涌的浪中唯一的浮木一样。洁癖,疲劳,他都忘得一干二净,守在身边,直到黎明……是她握住他的。不论如何,当初也是她拉住他的手的,是她先招惹的。所以,他不允许她,撇下他,放开他,不要他……“啪嗒”床头灯亮开了。暖黄的灯光照亮了以黑白灰色调为主的房间,也照亮了两人的面庞。意料之外,在色系单调冷淡的房间里,床头的灯光却是温暖的。光笼着清隽的眉眼,孟谨礼直白的眼神像一把火,顺着他们相牵在一起的手,直接烧进了她心底。毫无阻隔的相视,情绪坦坦荡荡的展露给彼此,叶明宜看见她的影子,被装在那写着缱绻和心疼的眼睛里。是镜片也模糊不了的温柔,轻而易举重合在天台和梦中的一瞥,让模糊的场景变得写实。在眨眼同频的那一秒,她清清楚楚听见了自己逐渐失控的心跳。叶明宜躲开了目光,微微蹙着眉心,垂眸看了一眼身上,那条舒适绵柔的新睡裙。胸口处还系着粉色的小蝴蝶结。“衣服是我让女医生给你换的,一套都是新的。”好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男人有意强调,“你醒来之前,保姆阿姨来过一趟,带了吃的,也整理了你换下的衣物。”“现在应该没干,但我给你准备了新的,在衣帽间的凳子上。”听着这被孟谨礼安排得井井有条的一切,叶明宜想着他刚刚的问话,有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他明明知道,她现在这副模样,哪怕他松开手,她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谢谢。”干巴巴地道了一声感谢,她飞快地划拉着手机屏幕,垂着脑袋不再看他,又一次试着抽自己手,声音仍是闷闷的,“我不方便打字。”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孟谨礼缓慢地松开了自己手。掌心中还残留着她的余温,眸光顿了顿,他缓慢地将手握成了拳。没有多余心思注意男人的举动,叶明宜急着查看消息。不知道是不是接过电话的缘故,后面新的消息并不多。在最置顶里,有两条语音,点开后,吵吵嚷嚷混杂了三个人的声音。先说话的是妈妈:“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网上那些不要看,都当他们放屁好了。”背景传来一道男声:“李教授,注意文雅!”手机被人拿远了些,妈妈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你骂的比我还难听,你还是个教马原的,真是,想着那些我就火大,文雅人只会…”“姐姐姐姐!”欢快稚嫩的声音放大,盖住了其他人,“你没事儿就好,好好休息,这次还你照顾好自己,爸妈和我都好好的,不要担心!偷偷告诉你,他们差一点就去警察…”妈妈:“诶!旁边去,明宜,你要好好休息,别…”三分钟语音有限,她没有一点犹豫点进了下一条。“照顾好自己,别理那些人,至于你亲生妈妈的事,不管你怎么处理,我们都是支持你并相信你的。”最后是一个五彩斑斓的爱心表情包。几乎是无意识的,她把语音又播了一遍,想听清楚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哪怕连吵吵嚷嚷的背景音也不想放过。在某一秒,她忘记了自己在哪里,也没管是不是在外放。只是想听一听…眼前伸来了一只手,手里是干净的帕子。立马按停了语音,叶明宜吸了吸鼻子,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开始掉眼泪。甚至在男人纯色被子上晕开了好几处小水渍。“我去帮你把吃的都热一热,手帕用完放在床头会有人收拾,下午我带你去医院。”见她没动,呆愣愣的,孟谨礼捏住了她的手腕,把手帕塞进了她的手中。强忍住想摸一摸她脑袋的冲动,他站起了身,理了理起皱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