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应是知晓了吧?”
他在谢怀砚身上打量,见谢怀砚身上不似有伤,
未动用过家法,不禁眉心凝住,随后再笑道:“也是,你是大伯唯一的子嗣,他不会动你,可你和桃漾的事我也一并告知了他,谢怀砚,她也会因你而疯傻,因你而死。”
“这些事传遍豫州,你已是声名狼藉,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谢书易垂眸看了看自己待了几日的屋子,再看向谢怀砚,神色诡谲:“哦,对,我若再死在你手中,你便再多上一条谋害兄长的骂名。”
谢书易一句一句的说着,谢怀砚神色淡淡看着他,许久,他站起身:“可惜,要让大哥失望了。”他抬步就要走,谢书易猛的在榻边站起身,刚一走动就被身上的锁链所牵扯,他急喘着气:“谢怀砚,放了我——日后谢氏大郎君再不会出现。”
谢怀砚冷笑一声,大步出了房门。
他走出有一刻钟后,家仆再进来屋中,递给谢书易一封书信,上面的字迹谢书易不止认得,还很熟悉,是他父亲的手书。
他急忙打开书信,一目十行的先是过了一遍,最后颓丧的倒在地上,父亲竟在斥责他!斥他不该如此行事,手足相残,他在建康时做的事,父亲明明都知晓,如今却在责怪他!
他就这样成了一颗弃子——
简氏那个贱人,竟还帮着谢怀砚!
谢书易神色癫狂,一把将手中书信撕了个粉碎,对着窗外嘶吼几声,再终回归于平静。
待到第二日午时,简氏来了这里。
她手中提了只食盒,里面都是谢书易爱吃的饭菜,进了屋中后,她把食盒打开,都搁在八仙桌上,谢书易身正体直坐在榻边,看都未看她一眼。
简氏摆好了饭菜后,就在八仙桌前坐下,抬眸看着谢书易,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声音:“这些饭菜都是母亲亲手为你做的,多少用上一口吧。”
谢书易合着眼眸不说话。
“二弟与父亲说,他会善待你的。”简氏顿了顿,自顾自的说着:“我知你不喜我,当初娶我也是被逼无奈,可却不知你竟厌恶我到了要我死的地步。”
简氏话落,一直合着眼眸的谢书易睁开眼看她一眼。
简氏起身,从袖袋里取出一份和离书连带着笔墨递给谢书易,神色清淡:“你在我的药里下毒之事,父亲母亲皆已知晓,我提出和离,他们也已应下。”
谢书易眸光直直看着眼前的和离书,随后抬手接过,看也未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简氏面色自嘲的笑了下,将和离书收在手中,转身抬步往外走时,衣袖碰在八仙桌上,‘砰’的一声响,也不知掉落了什么物件。
待她踏出门槛时,脚下步子顿住,侧首再道:“你不愿我占着正妻之位,我亦不愿在你谢氏煎熬,与我提出和离我怎会不愿,何须如此!”
简氏走出很远,神色忧郁的抬手抚了抚小腹。
入夜,看守奴仆来到屋中,见桌上饭菜都未动过,谢书易还是坐在榻前一动不动,开口与他道:“这么好的饭菜公子不吃真是可惜了,亏得少夫人怀了身孕还来给你送饭菜。”
家仆话落许久,谢书易才抬眸看过来,眸光黑亮,怔愣许久,才动了动干涸的唇,却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家仆再道:“少夫人的身子弱,整日里用着药,也不知这孩子——”他话还未说完,谢书易怒瞪向他,厉声大吼:“滚,滚出去——”
十一月中的时候,淮阳城下了这个冬日的第一场雪,家仆再次进屋中来与谢书易言说豫州内之事的时候,发现了谢书易身前的匕首,他在豫州早已声名狼藉。
谢氏府中每日里的热闹他都听在耳中,没有人念着他,没有人记起他,他已被完全的遗忘了——
消息传入谢氏府中时,谢怀砚正与好友在墨园下棋,闻言神色惋惜:“大哥怎如此想不开,竟寻了短见——”他问家仆:“哪来的匕首?”
家仆回:“小人也不知,许是大郎君身上本就有的。”
谢怀砚淡淡‘嗯’了声:“去各院通传罢。”
家主谢蕴得知此事后,神色悲痛,与谢老夫人道:“书易是这些孩子中我最看好的一个,为人稳重,又极为重情义,虽走错了路,却依旧是谢氏儿郎,该当为他风光大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