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谢沉舟命北镇抚司内所有好手,大张旗鼓地放出风声,不到一天,整个京城都知道锦衣卫已锁定两淮盐运使张大人、刘大人的心腹长随张某、刘某等人。
罪名是协助隐匿盐引账目、转移赃银,证据确凿。
锦衣卫衙门进出频繁,一队队人马奔赴各地缉拿要犯。
这消息如同一滴水落在了烧开的油锅,瞬间在那些利益攸关者中炸开了。
三皇子赵应钧指尖烦躁地敲击着紫檀桌面“谢沉舟……谢沉舟……”
他低语着,眼中是化不开疑虑,“如此大张旗鼓,不合常理,王秉之死得干净,账簿皆毁,他哪里来的确凿证据?”
他身边的心腹谋士沉吟了一下道:“谢指挥使此举怕是疑兵之计,意在诱使我们慌乱出错,或逼他们狗急跳墙,自露行藏。只要那几位大人稳住,不轻举妄动,谢沉舟这出戏就唱不下去。”
道理是明白的,三皇子也确实对自己的掌控力颇有几分自负。
他早已严令各处,务必按兵不动,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上报,不得擅离。
他相信在他的威压下,那些依附于他的官吏不敢不听命。
然而,人心易变,恐惧更甚。
那些被点名的江南盐枭们,就算是身处千里之外,也感受到了京城传来的巨大压迫力。
他们并非三皇子核心圈层的心腹死士,不过是靠贿赂和裙带捆绑在庞大利益网络上的棋子。
真要面对锦衣卫诏狱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段和酷刑,又有几人能不胆寒?
被圈定为即将秘密缉拿对象的几位,其中两淮的副盐运使张大人,贪婪成性但胆魄不足。
收到三皇子让他稳而不动的密令后,还是越想越怕,坐立难安。
什么安排?
是像王秉之那样被灭口吗?
京城水深,自己远在江南,殿下鞭长莫及,岂能护得住自己?
万一谢沉舟真已掌握了自己经手的那些暗账银两的流向呢?
不行,他得做好两手准备。
谢府。
“果然沉不住气了。”谢沉舟将密报放在桌子上,张宏涛最近动作频繁,暗中联系了不少人。
网已经撒下,现在是收网的时候了。
……
官船破开浑浊的江水向江南疾行,船舱内楚云舒紧攥着窗棂的指尖发白,船身每一次颠簸都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呕——”
她猛地扑向矮几上的铜盆,瘦削的脊背弯成一张绷紧的弓剧烈的干咳让她眼尾通红,虚汗浸透了鬓边碎发,整个人狼狈地蜷缩在绒毯上发抖。
谢沉舟刚掀帘进舱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
他脚步顿在舱门处,玄色衣袍被江风卷起冷冽的弧度,目光沉沉落在孱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