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禄被粗暴地推搡进来。锦袍沾满尘土污渍,头发花白凌乱。他脸上毫无血色,浑浊的老眼被恐惧填满,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冰冷的地上,额头抢地,砰砰作响,瞬间见血。
“盟主大人饶命!饶命啊!”哭腔破碎,“矿…矿石备好了!是云岚宗!他们逼我!仙师赵德海…穿白袍…悬玉牌…说矿脉有碍天和,不许给焚天盟!小的凡人…不敢违抗啊!饶命!饶命!”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残烛。
“云岚宗?赵德海。”厉无咎的声音像冰渣摩擦。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记忆深处某个早已结痂、却从未愈合的脓疮。他身后阴影里的影枭,气息微不可查地凝滞了一瞬。
“所以,”厉无咎的目光重新锁定王福禄,冰冷依旧,“你选择了听云岚宗的话?”
“不!不敢!不敢啊盟主!”王福禄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小的被逼无奈!他们威胁灭我全家!饶命!矿石我加倍!五倍!倾家荡产也…”他歇斯底里地哭喊,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焚天盟的规矩,”厉无咎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下,打断了他的哀嚎,“就是规矩。”
王福禄的哭求戛然而止,身体彻底瘫软,眼神空洞,只剩下绝望的死灰。
“你违约了。”
“是…”
“按约,违约者,当以矿脉一年的产出作抵。”声音平淡,如同宣读账目,“你的命,抵了。”
王福禄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抬头。他的命…抵一年产出?那价值足以买他几百次命!
“不够。”两个字,如同万载寒冰,冻结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王福禄僵住,连颤抖都忘了。
厉无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尺子,缓缓扫过他,最终落在他保养尚可的手上。“你的命,抵了产出。”他的声音带上了一种审判的意味,“你让焚天盟的规矩,蒙尘了。”
王福禄茫然,扭曲的脸上涕泪血污混杂。门外,隐隐传来女子压抑的、充满绝望的啜泣声。
王福禄的脸瞬间死灰,惊恐地看向大门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被扼住了脖子。
“规矩的威严,需要更多的祭品来洗刷。”厉无咎的声音,宣判最终结果,“带进来。”
玄铁大门沉重开启。
两名黑衣部众押着一个少女踉跄而入。十六七岁,水绿绸裙沾满泥污,清秀的小脸哭得红肿,发髻散乱,钗环歪斜。她是王嫣。
“爹!爹!”少女看到地上形容凄惨如鬼的父亲,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挣扎着想扑过去。
“嫣儿!我的嫣儿啊!”王福禄如同濒死的野兽嚎叫,爆发出最后力气朝王座爬去,“盟主!祸不及家人啊!她无辜!什么都不知道!放过她!我把矿给您!命给您!放过嫣儿!”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咚咚作响,血水混着泪水在地面洇开暗红。
王嫣被父亲的惨状彻底吓坏,哭得喘不上气,身体瘫软,全靠部众架着,惊恐地看着王座上那阴影中的魔神。
厉无咎静静地看着。看着王福禄像蛆虫般爬行哀嚎,看着少女绝望的眼泪和颤抖。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暗金色的眼眸倒映着地上的惨剧,深不见底,不起涟漪。没有快意,没有怜悯,只有纯粹的、对生命悲鸣彻底隔绝的漠然。
他缓缓抬起右手。那只苍白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从玄黑袍袖中伸出。没有握刀。
王福禄的哭求戛然而止,惊恐地看着那只抬起的手。
王嫣停止了哭泣,只剩下无声的剧烈颤抖,大眼睛里只剩下对毁灭的原始恐惧。
那只手,对着王嫣的方向,隔着数丈,虚虚一握。
动作轻柔,像摘一朵花。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头皮炸裂、骨髓冻结的骨裂声,在死寂的刑堂内爆响!
王嫣那双盛满惊恐泪水的大眼睛,猛地向外凸出!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她纤细的脖颈,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理结构的、诡异到令人心胆俱裂的角度,猛地向一侧歪折了超过九十度!颈骨被一股无形、恐怖到极致的力量瞬间捏碎!